新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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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在icu睡了一天后，穆珏醒了，又过了一天，她被挪回单人病房。

穆昱宇一直陪在她身边，在她睁眼找人时都出现在她跟前，有关她的一切都不假以人手，他做到了他的承诺，带着微笑，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第三天，穆珏好像精神好了不少，穆昱宇甚至主动让小超来病房看她，小超很听话，带了果冻过来，因为穆珏不能吃，于是他就自己剥开吃了两个，然后应穆珏的要求，清嗓子唱他唯一会唱的外文歌《titosaygoodbye》。

这一刻穆珏神情安详，她的脸庞显得庄重而美丽，并未花白的头发被整齐地梳往脑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模样，看着周围的眼光带着留恋和悲伤，但这些痕迹都是很淡的，更多的，她在无声地说着告别，说着再会。

穆昱宇在这一刻突然就明白了一直以来自己想让她活下去的愿望有多自私，他只是想我还没好好对阿姨尽孝，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还不想失去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他的所有考虑都是从他的立场出发，他没有替穆珏想过。：他是孤独的，那么养母又何尝不是孤独的？一个女人终生未嫁，以音乐为伴，外表上再娴雅和善，她也是会疲倦的。累了就想走了，生死之间，无关畏怯，无关得失，就如过客一般，时间到了，该上路了，如此而已。

他总是以为死亡阴暗而恐惧，以为人没有活的意志是种卑怯和懦弱的行为，可直到今天，穆昱宇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肤浅。

少年的歌声清澈透明，宛若天籁，他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但他的歌喉中没有雕琢的情感却分外淳朴自然。在唱完一曲后，小白痴席地坐在穆珏的床边，把头搁在她的肩膀边，闷闷地问：&ldo;阿姨，你也要死了，是吗？&rdo;

穆珏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微笑着没有回答。

小白痴撅着嘴问：&ldo;你会跟老爸一样不见了，是吗？我姐说，人死了就是没了，不见了，我不喜欢你不见了，小超不喜欢。&rdo;

穆珏摇摇头，用很弱的声音说：&ldo;不会不见。我会变成彩虹。&rdo;

&ldo;彩虹？&rdo;

&ldo;下雨后出太阳，彩色的，小超很容易会看见我。&rdo;

&ldo;真的？&rdo;

穆珏吃力地点点头，又摸了摸他的头。

穆昱宇低头看看表，过来拍拍小白痴的肩膀说：&ldo;行了，我答应你姐要把你送回去，起来，走吧。跟阿姨说再见。&rdo;

少年乖乖地站起来，恋恋不舍地看了穆珏一眼，嘱咐说：&ldo;那你一定要变成彩虹哦。&rdo;

&ldo;嗯。&rdo;穆珏笑了。

他又高兴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出病房，外面老陈在那等着，专门负责把孩子送回家。

穆昱宇俯身对穆珏说：&ldo;吃饭时间到了，您喝两口粥好吗？燕窝粥，试试看？&rdo;

穆珏点点头，穆昱宇过去亲自把她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了枕头，把病床上的小桌子拉过来，将托付倪春燕熬的燕窝粥从保温桶里倒进旁边一只小碗里，吹吹热气，亲自喂她。

穆珏勉强吃了两口，笑着说：&ldo;燕窝啊，好奢侈。&rdo;

&ldo;咱吃得起。&rdo;穆昱宇微笑说，&ldo;您想吃一碗倒一碗都成。&rdo;

&ldo;小宇，你像个暴发户。&rdo;

穆昱宇加深笑容，又喂了养母几口，和声说：&ldo;可不就是暴发户，在您这么文雅的太太跟前，我们都土得掉渣。&rdo;

她只吃了半碗就摇头表示吃不下了，穆昱宇心里难过，但脸上不敢流露一丝半点。他服侍养母擦嘴漱口，把剩下的粥倒回保温桶，正要给她弄苹果泥，穆珏拉住了他的衣角，摇头说：&ldo;别忙了，趁着我今天还不糊涂，咱娘俩说说话。&rdo;

穆昱宇知道这是要交代遗言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坐下来，看着养母不说话。

&ldo;别这样，你看我的眼神跟我要遗弃你似的。&rdo;穆珏打趣他。

&ldo;您可不就是，&rdo;穆昱宇强笑着，拉住养母的手说，&ldo;你不知道我离不开您啊，当初说好的，不能随便丢下我不管，咱们还签了字据的，您不能说话不算数……&rdo;

穆珏笑了，拍拍他的手说：&ldo;你已经长大了，我相信你没我看着也能过得好好的。&rdo;

&ldo;您可真看得起我，&rdo;穆昱宇垂头咧开嘴说，&ldo;我都没这自信……&rdo;

&ldo;小宇。&rdo;穆珏打断他，柔声说，&ldo;别这么说，你大了，我老了，说再见的时候到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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